小丑和蚂蚁

【奥尤】每到春来 第五章

新年快乐XD

虽然我这个年过得很疲惫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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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尤里觉得自己的双脚不太听使唤,就这样跟着奥塔别克走进了一家一看就不便宜的高档餐厅,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张清静的桌子前,用甜美可人的声音轻声说:“阿尔京先生,这是您预订的座位。”奥塔别克冲着对方点头致谢,然后伸手,示意尤里坐下来。尤里毕竟还是个孩子,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四周,他知道今天自己的出现纯属意外,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意外”,现在坐在这张椅子上的应该是那个红衣女子。

 

尤里仍然在生气,当然更多的是在气自己,他不知道多大的概率能让自己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能让他甘愿冒着警察以及瓦西里双重威胁来见一面。如果这是段注定无始即终的感情,那么最好将它扼杀在摇篮里,尤里可不希望自己变成波波维奇那样的整天愁容满面的人,十六岁了,也该是时候认清现状考虑未来了,他可以委屈自己,但绝不可以再给爷爷添加任何麻烦。

 

尤里吃得很不客气,奥塔别克虽然知道一顿好饭不足以消除对方心头怒气,但能弥补一些是一些,况且他有些话必须在这样一个安稳的环境下告诉对方。这间餐厅的确是他为塔吉亚娜预定的,两年前为了庆祝塔吉亚娜被叶卡捷琳堡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弗拉基米尔录取,两人曾在这里共同用餐,并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尤里,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火车站吗?”

奥塔别克的声音很沉稳,尤里停下了口中咀嚼的动作,抬头,挺直了腰板,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仿佛对这个答案期待已久。

奥塔别克斟酌了一下用词:“三个月前,你拿走了我的一件夹克,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尤里瞪圆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神情十分尴尬,他万万没想到奥塔别克会选在这个时间点兴师问罪。奥塔别克不去注意尤里古怪的表情,继续开口道:“我进了一次警局,被混混堵了三次,除此之外毫发无损。”

尤里不敢开口搭腔,他不确定奥塔别克说这些话的用意,他是想增加自己的内疚还是想逼迫自己道歉?尤里只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认输,今天是他被惹到了,理应他来发火问责,而不是眼前这个有恃无恐的家伙。

 

“但是你也为我留下了一些好东西,比如说——娜娜,它是一只听话的好猫。你还给我带来了些之前从未有过的思考,关于很多方面。”奥塔别克顿了顿,他发现尤里原先的愤怒这会儿已经被别扭的害羞所取代。

“结合之前种种,这三个月,我猜想你过得并不算顺利。”愤怒重新回到了少年脸上。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奥塔别克铁板一块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纹,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住了眉心,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尤里忽然意识到对方在与自己谈心。尤里的心跟着对方的叹息揪做一团——他心疼了。

“那个女孩名叫塔吉亚娜,是我的女友,或者说是前女友。我们两家是世交,两个月前他们家在圣彼得堡港口的货物突然出了问题,损失惨重,后来一路追查,最后追到了我们家。”

尤里的眉心也皱了起来,表情和奥塔别克一模一样:“那是你们家捣的鬼吗?”

奥塔别克终于笑了:“谁知道呢。”
尤里在心里快速消化了一遍奥塔别克刚刚所说的话,最后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原本关系不错的两家现在处于交恶状态,二是名为塔吉亚娜的红衣女郎现在已经不再是奥塔别克的女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很显然家族内部搅得如何天翻地覆都与奥塔别克这个中学老师搭不上边——除了让他损失了一个女朋友。

 

奥塔别克就像是洞察了尤里的内心,解释道:“阿尔京家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跑航运起家,但我的爷爷独辟蹊径成了家族里第一位老师,后来我父亲也紧随其脚步,现在生意方面都是我大伯二伯他们在管,按道理来说是追究不到我头上的。但塔吉亚娜很要强,这次专程绕来莫斯科是为了给我下最后通牒。”

尤里对红衣女郎的印象更加不好了,如果她真的爱着奥塔别克,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怎么会影响到他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

 

“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会带我来火车站,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尤里眼神透亮,彰显着足够的理性和冷静,以及这个年纪独有的尖锐和锋利。

奥塔别克刚要招手买单,被尤里这样一问,手悬在了半空,声音堵在了嗓子眼。是啊,自己原本是想打消尤里的怒气,怎么到头来自顾自话吐了一肚子自己的苦水?奥塔别克不得不重新将目光放回尤里身上。这是个神奇的少年——奥塔别克这一天里第二次对自己这样说道。

服务员已经款款走来,微笑着拿走了桌子上的信用卡。

该如何开口作答呢?奥塔别克犹豫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在肚子里滚了一圈又一圈,觉得不论怎么开口都显得有些矫情,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最倒霉的那个。”终于说出来啦,奥塔别克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心安理得地开始欣赏起正对面少年人不断变化的脸色。

 

奥塔别克摸钥匙开大门时,尤里紧跟在身后,一边磨牙一边做鬼脸。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居然会被对方这样一通奇怪的说辞所收买。回来的路上他原本想绷着脸,继续维持“我很生气你别来招惹”的状态,但每当他瞥见奥塔别克紧锁的眉头,充满血丝的眼睛,所有怒气都烟消云散。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失恋低气压的男人,欣喜与心疼两个词在尤里内心不停翻滚,咕嘟咕嘟冒着泡,就像是煮沸的开水,火热的熔岩。

 

尤里熟门熟路地直接大咧咧坐去了沙发,把正在睡觉的娜娜惊得猛然跃起。奥塔别克在厨房烧开水,尤里还在暗自琢磨自己要如何安慰对方,或者说,自己需不需要安慰对方。尤里想起了自己的失恋经历,虽然当时觉得没什么,被甩也就被甩了,但还是烂醉了一个月才彻底缓过神。奥塔别克的声音打断了尤里的思考,他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尤里眼珠滴溜转了一圈,嘿嘿笑道:“阿尔京老师,要不晚上你跟我一起去酒吧?相信我,酒精对失恋有奇效。”

 

尤里不敢带奥塔别克去自己熟悉的那间酒吧,那里熟人太多容易引发麻烦,但这一片区也的确没什么姑娘小伙抱把吉他哼小调的清吧。尤里最终敲定一家装潢十分漂亮的主流酒吧,推开门的同时尤里回头望了奥塔别克一眼,冰山一般的男人挂着冰山一样的表情,面对迎面扑来的烟酒味和喧嚣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尤里内心窃喜,他就是觉得奥塔别克生的好看,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正戳自己红心。

一个成年男人当然不会是第一次来酒吧,奥塔比克从没有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习惯,相反,他对此有些嗤之以鼻,但今天的确是胸口缠着一团理不断的麻绳,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恋,他已经尽可能用理智将含有塔吉亚娜的记忆往大脑角落里塞,但时不时忽然闪现的片段依然拥有令人心碎的力量。他和塔吉亚娜是青梅竹马,两人差不多从记事起就一直在一起,塔吉亚娜是那样美丽、聪明的女孩,他们分享过同一根棒棒糖、同一片的星空、同一个曲奇饼味的吻。他们的爱曾经那样浓烈真挚,就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只因对方而存在。

 

尤里一直不敢多喝,就一杯酒端起来放下去来来回回喝了一个多小时,他必须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清醒能够将奥塔别克送回去。与之相比,奥塔别克倒是没了顾忌,转眼间三杯酒已经灌下肚。尤里害怕奥塔别克喝得太猛受不了,虽然俄罗斯人饮酒如饮水,但奥塔别克很明显不是那连种呼吸都飘着伏特加味的酒鬼。

“喝得差不多我们就该回去了。”尤里按住了奥塔别克取酒杯的那只手。

奥塔别克抬眼,总是波澜不惊的双眸在酒精的感染下,变作了慑人魂魄的无底洞。尤里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敢继续阻止对方。他咬咬牙,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和奥塔别克开始了一场奇异的“扳手腕”。

尤里毕竟稍逊一筹,奥塔别克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又喝空了两只酒杯,随后咚的一声闷响,栽倒在了沙发上。

 

尤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实话,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能喝酒的俄罗斯男人。尤里站起身来,好气又好笑地围着沙发绕了半圈,抓了抓后脑勺——现在可好,他要如何将这一摊醉鬼拎回去?

 

奥塔别克觉得内心烧得难受,而脑袋则变成了一颗篮球,充满了气体后被人往地板上狠狠砸去,弹起,落地,再弹起。奥塔别克终于忍受不住,扶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脚踩棉花踉跄了几步,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一吐有将五脏六腑全都呕出的意思,尤里一路小跑去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递到奥塔别克手中。奥塔别克终于有了些许意识,他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往嘴里灌了几口冰冷的矿泉水,又呕了一阵,这才觉得通体舒畅,最起码能知道自己正踩着坚硬的土地,走起路来双腿也不再互相打架缠绕了。

 

奥塔别克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一直往下坠落,周围全是明亮的星星,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和声音,连徒劳的挣扎都做不到。越往下星辰越密集,他甚至从其中辨认出了一些寻常的星座,严肃威风的狮子,明亮端庄的少女……

奥塔别克。

有个声音如利箭般穿破了层层黑暗和璀璨星空,呼唤着他。

奥塔别克终于降落到了终点,那是一片蓝色的土地,一望无垠,目所能及的地平线上泛着柔和的白色光芒。这片空荡荡的广袤平原中央,竖着一棵树,距离太远,奥塔别克无法判断树的品种及大小。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往那棵树的方向走,那棵树上一定藏着他想要的东西,只可惜步子刚迈开,奥塔别克就被胸口一阵闷痛给惊醒了。

 

尤里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悬在自己上方,他纤巧的下巴正抵在一团毛茸茸的物体上。

“娜娜想要叫醒你,嗯,可能用错了方法。”尤里的声音就像是染上了莫斯科春季的暖意,带着恰到好处的慵懒,透着几分午后阳光的味道。

奥塔别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太阳穴,想要起身却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尤里再也克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着实惊动了怀里的娜娜,好吃好喝体重不轻的喜马拉雅猫再次扑向奥塔别克,寻求保护。奥塔别克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直咳嗽,他总算知道了刚刚梦里自己为什么会胸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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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塔的梦境来自我最喜欢的一段诗

那是蓝色九月的一天,

我在一株李树的细长阴影下

静静搂着她,我的情人是这样

苍白和沉默,仿佛一个不逝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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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优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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